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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了二十年,我是否属于这座城市

2016-03-17 来源:我要WhatYouNeed 资讯整理编辑:Jame 点击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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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今年的年二十八,我在去Coco Park的快车上玩手机。司机突然问我:“你怎么不回家过年?”免费关注微信公众号 jijiewangcom ,就能天天收到季节网资讯了,还有机会和主编小节姐一对一私聊喔。

  我愣了一下,把视线挪到了司机的脸上:“其实,我就是回来过年的。” 司机似乎有点尴尬,干笑了两声说:“哦,我今天下午就打算回老家了。”

  结束这个话题之后,我俩再也没有搭过话。我已经很久没回过所谓的老家了,对老家的记忆,像雾霾一样模糊。印象深刻的,反而是深圳大街小巷里都挂着的标语:“来了,就是深圳人”。

  我听过不少人自称“北京人”、“广州人”…可当被问起“你是哪里人”时,我和我的同龄人不会回答“深圳人”,而只是说:“我来自深圳。”

  Blake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,“我一直很好奇,为什么深圳的学生那么热爱深圳?”

  着实,我们似乎都特别愿意承认自己是来自深圳的。我的朋友圈里,常能看到大家在念叨着深圳:从深圳的繁华便利,到空气质量。语气里,常带着些许自豪。

  每次有什么“深圳第一”的推送出来,就能被深圳的学子刷屏。

  大一那会,在南京念书的一个朋友说:“在街头看到深圳校裤,便会相视一笑。”

  一条深圳的校裤,或许是大部分人的情感寄托了。即便过了要被校服束缚的年纪,我们还是乐意穿着校裤在大街小巷里晃悠,尽管它并没有多好看。

  开采编会的时候,来自深圳的西米说:“是不是因为嫌贫爱富呢,所以不想承认自己的老家。” 我想了想,或许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,但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。

  在我的印象中,许多小说和电视剧讲述的深圳故事,主角要么成为了腰缠万贯的老总,要么就在夜总会里流连忘返。在生活里,它更像是一个物欲与机会的熔炉,少了一份底蕴和市井气。

  我的爸妈应该也算是深圳的拓荒牛了吧。我出生没多久,他们就把我从潮汕带到这里。我在城市的记忆,就是由一座座商场和马路构建起来的。

 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归属产生疑惑,应该是在刚上大学时的自我介绍吧。那时,前面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,有上海人、西藏人、重庆人...到我起身介绍的时候,我想了想说:“我来自深圳。” 然后又加了一句,“不过我也是不会说潮汕话的潮汕人。”

  显然,大家并没有在意我的后半句。生活里,他们通常只会找我打听深圳有哪些好玩的地方,没多少人记得我的另一个身份。

  后来,我也就习惯了不去补充后面那半句话了。

  刚上大一那会儿,在北京念书的同学在班级群里吐槽:“广东同乡会全在讲粤语,我一句都听不懂。我还是去湖北同乡会吧。”

  另一个在上海的同学应和道:“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加浙江同乡会。”

  另外一个有趣的地方是,我发现深圳的学生很少会有自己的同乡会。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在离深圳太近的广州,后来打听才知道,即使在北方念书的深圳同学也都基本没有这样的组织。反倒是,我的另外两个同学经常在朋友圈发他们潮汕同乡会的聚会合照。

  西米告诉我:

  有一次老师问:谁是深圳的?她举了手。

  老师后来又问:谁是揭阳的?她又举了手。

  老师就问她:“你怎么举两次手?”她尴尬地解释了一番。

  “当时有种失落感。觉得自己像夹在中间,又觉得自己其实哪边也不属于。”西米一如往常笑着说话,只是笑的很尴尬。

  那天和西米聊完天,我问了她一个很正经的问题:“你的身份认同感是更偏向于深圳还是揭阳呢?” 她却很直接地说:“深圳。”

  “如果不是深圳,我觉得就没有别的地方了。”她又补充道。

  后来,我跟很多朋友严肃地讨论过这个问题,他们无不例外地选了深圳,而非老家。原因各异。而我和朋友靡嘉、少涛或许还颇相似:

  那次我们仨在广州的潮汕菜馆吃饭。我们聊起共同的老家时,无不说:“在老家每天都在屋里,不知道干什么好,不认路,也没有朋友。”

  尽管我家那个镇子,还不如罗湖区大。那时候,我才懂了什么是“何处心安是我乡”。

  其实,与其说那是我的故乡,还不如说是我爸妈的执念。他们常在家里跟我们用潮汕话说话,讲家乡的种种。他们或许怕我“忘本”,也常常叮嘱我“是个潮汕人”。

  可是这二十年里,我只长了个潮汕的胃,却没有潮汕的心,甚至连潮汕话也说不溜。

  所以我看《山河故人》时,有一份特别的感触。

  在澳洲长大的到乐只会说英语,而父亲张晋生只会中文,两人在家只得面面相觑,交流还得靠谷歌翻译。而在我家,常常能看到我用普通话回应我爸妈用潮汕话问出的问题。

  他们觉得深圳始终是异乡,而我始终觉得故乡太过遥远。

  靡嘉把我们的父母比作败退台湾的那群人,他们把根扎在了宝岛,却仍心思念念着海峡对岸的家乡。而我们像50年代出生的那批人,一边在台湾的水土里成长,一边听父辈讲述那个遥远的家乡。

  这种两辈人身份认同的冲突偶尔会让人困惑。

  龙应台就是出生在五十年代的,她在《大江大海》里写了母亲和故乡的坎坷。但她回到千岛湖,感受那座被淹在湖底的淳安城,也还是无法像“三通”后回乡的那批老人那般兴奋。

  而我的父辈们逢年过节也都会问我,“要不今年回趟老家?”我总是能找出诸般理由推脱,然后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神情里露出一份失落。

  但其实,从我出生开始,我就注定了父母的故乡没有太多的联系。

  那个说要去湖北同乡会的高中同学现在在加拿大留学了。前几天,我打开Instagram,发现她的个人介绍有一个词儿:SHENZHENer。

  或许深圳很发达、很繁华,“城里人”的身份似乎也让人倍儿有面子。

  但对于我来说,这些都不是我喜欢它的原因。我喜欢的是,我家那个不新的小区、城中村里的那家鸡煲店、走过无数遍的万象城、海岸城还有我念过的那所幼儿园、小学、初中和高中。

  其实不只是深圳吧,在每一个发达的城市里,都有很多这种父辈为我们扎好根的年轻人。

  我们夹在两种身份中,一个是脚下真实的城市,一个是父辈口里的故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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